临江照衣
情生忧怖,爱生离愁。
 

《【荼岩】偏执性狂想-4》

四 笼中鸟

 

我一夜没睡,神经高度绷紧了二十多个小时,猛地昏过去后,就天昏地暗的睡死了。

等我恢复意识,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。

我是在一个逼仄的小房间里醒来的。

一睁开眼,入目就是白的渗人的天花板,光秃秃的嵌着一盏白炽灯。

我浑身乏力,四肢软绵绵的像一滩水,嘴里全是苦味,喉咙往下直到胸肺都是火燎似得干痛。

我勉强动了动脖子,腰部用了力,一下就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床上。

回忆慢慢清晰,结合腰上刀割般的痛楚,我想起来自己是在逃跑的时候中了一枪,然后就晕过去被阿塞尔带走了。

那么这里毫无疑问应该就是阿塞尔的根据地。

可怎么看起来像个医院?

我心中疑惑,暗暗动着眼珠子观察四周。

房间的墙都是灰冷的白,窗户也没有,唯一的光源就是亮着的白炽灯,门很小,正对着床,上面有个铁栅栏隔着的小窗户。

不但像医院,更像个监狱。

我不敢妄动,但嘴里实在渴的厉害,忍不住舔了舔嘴巴。

这时候,我听到门响了,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 

“醒了?”

我费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,看清对方的样子后一下就气血翻涌,恨不得立刻跳下床和对方干上一架。

来人是阿塞尔手下那个叫丰绅的男人。

丰绅好整以暇的看着我,我的怒目而视半点威慑力都没有。

“别那么激动。”他笑了笑,走到我旁边从床底下拿了个板凳出来,姿态轻松的坐了下去,伸手将缠在我胳膊上的输液管关了。

我怀疑药里有镇定剂之类的东西,否则我不可能这样浑身软绵无力。

丰绅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,维持着让人不爽的笑容说道:“为了让你能配合我们,稍微放了点东西,不过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,放心。”

我十分明显的翻了个白眼。

丰绅也不气恼,接着自顾自的说了起来: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丰绅殷德,沈氏集团的法律顾问。”

我别过脑袋,看着旁边的墙壁心中冷笑,还法律顾问,有你这种带着满身都是管制刀具的女人,半夜三更在大马路上袭击别人的法律顾问吗?你怎么没把自己顾问进牢里去。

我懒得理会丰绅殷德,笃定他们对我有所图谋不会轻易伤及我的性命,索性破罐破摔,两眼一闭准备睡觉。

结果丰绅殷德下一秒就抛出了一句让我不得不正面回应他的话。

“我想你和我的老板之间可能有些误会,他并不是陷害你的人。”

我脸色一变,扭头瞪着丰绅殷德,“不是你们那是谁?”

丰绅殷德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,微笑道:“是谁我们不知道,但是能帮你的只有我。”

“……”我眯起眼盯着他,徒劳的想在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,然而他始终没有过任何动摇或是闪烁其词的神色。

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巴,沉默了一会,说:“我渴了。”

丰绅殷德:“……”

过了一会,丰绅殷德将水杯递到了我的嘴边,我狼吞虎咽的灌着水,胸腹一路下去的炙火顿时被清凉的水滋润浇灭,我咽下最后一滴清水,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。

丰绅殷德见状放下水杯,重新回到了刚才的话题,“你考虑好了吗?”

我静静地看着他,脑海里却一点也不平静。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,所以丰绅殷德一时半会都没吭声,被我唬住了似得。

实际上我很混乱,我对丰绅殷德,对阿塞尔这帮人完全不了解,他们之前问我神荼的下落,我擅自推测应该是因为豪门恩怨兄弟纷争之类的破事,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仅仅是这样。如果他们和神荼是一边的,就不可能不认识神荼,还和神荼打了起来,神荼也不可能会对他们如此戒备。反之,如果他们和神荼不是一边的,他们为何不赶紧赶尽杀绝去抓神荼,却在我这种无名小卒身上浪费功夫?

最关键的是,他们为什么如此肯定神荼会来救我?一开始的目标也是我而不是神荼,我以为我和神荼的联系仅仅只有三个月前一起死掉这一样,是沾了沈总的光才会被他的弟弟和手下如此穷追不舍。可显然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,我现在就是个砧板上待宰的羔羊,根本毫无反抗能力。

 

也许是我想的有点久,丰绅殷德慢慢不耐烦了,挑起眉冷冷的看着我,说:“我是好心才来劝你,你以为神荼是善心大发才救你的吗?”

我呼吸一窒,心里生出了抵触和抗拒。

丰绅殷德却不管我的心思,继续嗤笑着说:“他一直都在利用你。”

我脑中轰鸣了一声,顿时有点眩晕。

我不是没想过神荼是在利用我的可能性,可是这个可能性被人肯定的时候,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。

只是我没想明白,我到底有什么能力,才让他们一个个都这么急着把我拉入他们的阵营?

丰绅殷德看出了我的动摇,轻轻一笑,道:“你有什么问题,我能回答的都可以回答你。”

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,我立刻就绷不住了,张嘴就问:“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

丰绅殷德笑:“你选择配合我们了吗?”

我气结,真是老狐狸,非逼得我承认了才肯透露消息。但我又不情愿就这么倒戈,我总觉得这样好像就背叛了神荼似得,这想法让我很不爽。即使他们说神荼在利用我,我也不是那种轻易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而否定一个人的类型。

于是我换了个问题,问:“你们为什么找神荼?”

这个问题似乎没那么重要,丰绅殷德沉吟了一会,回道:“他是不该存在的人。”

我心底一凉,脱口而出道:“因为三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吗?”

丰绅殷德眯着眼瞧了我半晌,慢慢说道:“三个月前,沈氏集团董事长沈图死于车祸,尸检后按照其家人意愿进行了火葬,火葬后,其所有资产按照遗嘱均转移至其弟阿塞尔·秦名下。”

“遗嘱?”

“是,公证过的,不用怀疑。”

“他知道自己会死?”我有些惊愕,按理来说,他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好青年,就算未雨绸缪,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立好了遗嘱吧!

谁知丰绅殷德已经回答烦了,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问题。

“他已经死了,就不该活过来。你也是。”

我头皮一麻,颤抖着说:“人死复生,你们都不觉得惊讶?”

“为什么要惊讶?”丰绅殷德突然笑出了声,看着我的目光阴冷的可怕。

“我找了这么久,终于找到了拥有这个力量的人。想必神荼也察觉到了你的不同,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要将你带走。“

丰绅殷德刚说完,就听到门再度被敲响,他回头看了眼,面上闪过一丝恼火。

我还处于世界观被颠覆打破的混乱无措之中,无暇顾及其他。

但是当丰绅殷德站起来往病房外走时,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奇怪之处。

他最后说的是“我”,而不是“我们”。

我还在思考这其中的微妙不同,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将丰绅殷德请了出去,走到我旁边开始给我换药。

输液管被重新推开,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注入了胳膊下的静脉里,带着一些细微的刺痛。

我仰头看向那个医生,医生低敛着眉目,黑色的发丝盖住了半个眼睛,意识到我在看他,他也看向了我。

我们对视了一会,目光交叠,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。

医生换好了药,伸手在我手背上的针头处按了按,说:“没跑针,自己注意不要乱动。”

我咽了口唾沫,丝毫不听医嘱,反手就抓住了医生的手腕,入手一片冰冷,不似活人。

医生垂眸看着我,相顾无言。

许久,我放开手,说:“医生,我什么时候能好啊?”

那医生直起腰,抽回手放进口袋,凉凉的说:“时间到了,自然会好。”

语毕转身就走了,再也没有看我一眼。

 

这个房间没有窗户,我无法判断时间,只能估算大概过了几十分钟,刚才医生换过的药已经滴没了。

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输液管都开始回血了,也没人来给我换药,又动了动手指,发现身上软绵无力的感觉退了不少,至少能够撑起身子坐起来了。

我干脆自力更生拔了针,跌跌撞撞的翻下了床。

我搞出的动静不小,却没有任何人再来,连丰绅殷德都没了踪影。

我心中奇怪,又松了口气,希望他们再也别来。

趁着没人打扰,我仔细摸索了这个房间,然后在床底下找到了我的背包,也许是他们翻了包发现里面都是衣服杂物,觉得没有威胁就直接扔到这了吧。

我整理了一下包,又回头看了眼门,透过铁栅栏往外瞧,走廊里空无一人。

我还不放心,怕这里有针孔摄像头之类的,就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手电,藏在病号服的袖子里,重新爬上床,一掀被子钻了进去,把自己彻底围在了里面。

被褥里闷热潮湿,我长长呼出口气,黑暗反而难得的给了我安全感。

这会我才敢松开刚才一直紧攥的右手,将里面的纸条拿出来,小心翼翼的展开。

手电的灯光照亮了被子里的空间,我紧张的盯着纸条,辨析着上面的字迹。

是熟悉的劲瘦潇洒的钢笔字迹,写的人仿佛还怕我认不出来似得,运笔的一撇一捺都和之前莫比乌斯环上的一模一样。

纸条上写着:无论听到什么,相信我。

 

我猛地关掉手电光,将纸条揉搓成团,犹豫了一会,干脆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直接扔进嘴里吃了下去。

等咽下纸团,我躺回床上,捂紧被子,心如擂鼓。

刚才的医生肯定是神荼,我头一次如此确信自己的直觉。

是神荼给我的信息,那个莫比乌斯环也是他给我的警告,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之后将会发生的一切!

我感到呼吸困难,好一会才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。

神荼肯定有自己的安排,他会来救我吗?他为什么会那样对我说?如果他预料到了一切,为什么又会在三个月前死于车祸?

一个个问题乱麻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纠缠不清,不多时我就有些头昏脑涨,连忙停止了过度费脑的思考。

被子里的氧气被我消耗的差不多了,我探出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,慢慢冷静了下来。

不论怎样,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。

比起阿塞尔和丰绅殷德,我选择相信神荼。

 

我中了枪伤,伤口不小,此时身心俱疲,即使身处虎狼之穴,仍然抑制不住困意潮水般的袭来。

在床上躺了没多久,我就再一次陷入了冗长的睡眠之中。

这一睡,等醒过来,就发现我呆着的房间变了。

这里明显比之前的地方看起来更像一个病房,窗户大开着,傍晚的微风徐徐吹入,带进来了几片初春的花瓣。

我眯着眼怔忪的凝视着外面的碧水蓝天,才后知后觉的判断这里应该是一处临海的疗养院。

我满脑子疑惑,可是这一次没有人来给我解答。

丰绅殷德和阿塞尔都失去了踪迹,甚至是神荼,在那次短暂而隐晦的交流后,就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在养伤的几天里,我一度怀疑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臆想出来的幻梦,然而每当我试图离开疗养院的时候,总有一群奇怪的外国人将我“客气”的请回了病房。

过了一阵,我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完全脱离了危险,而是从一个虎穴被抓到了另一个狼窝。

这一次我连软禁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。

 

伤完全好了的第一天,我被一个金色寸头的外国人带到了一间隔离室外,面前是好几个待命的研究人员,看到我的时候,问:“稳定了吗?”

那外国人明显不怀好意的看着我,点点头说:“稳定的很,随时可以开始实验。”

我浑身一震,脸色立马变了。

用脚趾头都听得出这句话里所含的信息量,绝对没有半个字是对我有利的。

可我毫无办法,只能木偶一样被他们带进了那个隔离室,压到床上,绑上了束缚带,被迫吞了许多不知名的药物,最终,眼前一黑,被一个眼罩似得东西遮住了所有的视线。

这阵子以来我唯一学会的,也是最为有用的就是忍耐。在我完全毫无胜算的时候,我沉默着没有徒劳挣扎。

这群人显然很满意我的配合,我听到一个人说:“龙sir,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。”

然后另一个人按响了什么机器,我屁股上一阵刺痛,紧接着,意识开始涣散。

我最后听到的是一句:“第一阶段的实验开始。”

 

我做了很多梦,有噩梦,也有美梦。

我梦见了很小的时候,我大病的那一次,家里人都急疯了,把我抱进医院的时候,我爸脸上的表情几乎癫狂。

我妈在一边痛哭,喊着:“求求你们了,救救我的孩子,救救他!“

我那时候烧的迷迷糊糊,整个人都是神游状态,根本不记得任何事,反而是在梦里,才看清了我爸和我妈当时到底有多么心急如焚。

那个给我看病的医生表情为难,叹息着说:“从医几十年,这孩子的状况我还是头一次见,目前靠您输血,只能缓及一时。如果查不到病因,只能看他的造化了。”

“实在抱歉。”那医生摇摇头,惋惜的看着我。

我爸听完这话,立刻就说:“能缓就行,医生您只管抽,多少我都撑得住!“

我妈在一边哭的像个泪人,我看的两眼发酸,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。

再然后,我睁开眼,看到了头顶雪亮的天花板,我爸的脸出现在视野里,下巴上全是没有刮掉的胡渣,脸色惨白,眼底一片疲惫的乌青。

我张了张嘴,说:“爸……”

我看到我爸眼里的泪水瞬间就下来了,一颗颗的砸在我的胸前。他俯下身,将我紧紧抱在怀里,喃喃念叨:“醒来就好,醒来就好。”

我呆呆的靠在他的怀里,好久,傻乎乎的问:“爸,我会不会死啊?”

童言无忌,我并不知道自己当时这句话对我爸造成了多大的冲击,我只感受到他抱着我的胳膊一下就紧了,勒的我疼出了声。

我喊着:“爸,好疼……”

我爸才松开我,轻轻拍着我的背,说:“没事,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然后摸了摸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左手腕上的一串佛珠。

“你不会死的。”

我浑浑噩噩的点头,安心的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。

 

不知多久,我听到了雨声,震耳欲聋,泼天般浇了下来,一颗颗砸在玻璃上面,留下一片模糊蜿蜒的扭曲水痕。

我撑起酸痛的身体,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,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味道,我勉强辨认了下,好像是消毒水味儿。

房间里很冷,冷的我直打哆嗦,我撑起身体,就看到白布从我身上滑落,我的身下则是毫无温度的冰冷床板。

我脑子不太清楚,下意识的环顾四周,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,灯光苍白黯淡,十分瘆人。我转动虚软的胳膊腿下了床,喘了口气,慢慢往房门口挪。

门外像是医院走廊,光线比房间里强许多,有些刺眼。

我好似被十几个人揍了一样,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舒坦,脑袋更是疼的厉害,让我没有余力思考其他。

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,只想着赶紧离开这诡异的房间。

十几步的距离,却仿佛几百光年那么远,我走的气喘吁吁,好不容易终于碰到了门把,拧开门,想要出去。

这时候,一道闪电突然在背后炸裂,我吓得一抖,条件反射的回过头。

借着雷电的光芒,我看到我躺过的床旁边还有一张同样的床,床上面用白布盖着什么东西,看轮廓,似乎是个人。

明明没有窗,我却又一次看到了冷厉的雷光,这次更加耀眼明亮,照的一室通透,也照亮了之前隐藏在阴影处的一块牌子。

我瞠目看着那个没了电的灯牌,上面清晰可见的写着“太平间”三字。

我如坠冰窟,细思恐极,贴着门的身上冷的可怕。

我张嘴尖叫,猛地浑身一震,自噩梦惊醒。

 

天刚蒙蒙亮,灰蓝的色泽笼罩了病房,朝日第一缕阳光温柔的倾洒进来,抚摸着我惨白僵冷的脸。

我满头大汗,病号服都湿透了,从床上坐起来后傻了好久。

房间里全都是我急促的呼吸声,除此之外寂静无声,仅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,提醒我已经离开梦境了。

我不记得梦里梦到了什么,意识里留下的只有无边的恐惧,我抬起手,发现自己正在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。

“神荼……”我不知为何低喃出了这个名字,仿佛这个名字里蕴含着什么力量一般。

过了一会,我才慢慢冷静下来,平复了动荡的情绪。

我逐渐有了点印象,好像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。念及此处,我忽的想到了那串佛珠,于是连滚带爬的拿出了我的背包,在里面翻了老半天,终于从里面找到了那串佛珠。

直到把佛珠重新带回手上,我才松了口气,坐在病床上开始发呆。

 

天亮的很快,没一会就旭日东升,太阳暖洋洋的晒在我的背上,扫去了昨夜的阴冷。

我呆坐到肚子饿的发慌,才起身准备去吃饭。谁知人刚站起来,病房门就被推开了。

我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,紧张的看向走进来的人。

是好几个警察。

带头的警察冷冷的盯着我,面无表情的说:“你是安岩?”

我舔了舔嘴巴,点点头。

接着那个警察就没再说话,另一个警察从他背后走过来,手里拿着手铐,拽出我的手一把就拷了上去。

“你被逮捕了。”

我手足无措,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,就被警察压着出了病房。

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出现,我脑子还处于混乱之中,踉踉跄跄的跟着警察走,耳边回荡的全是凌乱的脚步声。

在走出医院被推进警车里的时候,那个龙sir和之前要在我身上做实验的几个研究人员出现在了医院门口,警车扬长而去前,我看到了他们脸上极其难看的脸色。

反正也不会有更坏的情况了,我坐在警车里,破天荒的非常淡定。

路上很枯燥,我转头观察着旁边的警察,那警察冷漠的瞪了我一眼,以示警告。

我赶紧收回视线,不敢再乱瞧。

 

警车开到一半,我被蒙上了眼罩,黑暗中只感到自己被带进了局子里,耳边传来铁门关上的声音,我推测应该是公安局的审讯室之类,总不可能直接把我送进监狱吧。

我老实的坐在那等了好久,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,有人拉起了我,我再度被带上了车。

 

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都处于一种梦游一般的状态,具体的细节已经记不清楚了,只知道我被直接带上法庭,宣判有罪,然后好像是有人为我辩护,说我是个精神病,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以及重度妄想症,不具有为自我行为负责的能力,依法可以从轻处置等等一类乱扯淡的话。

结果最后是我被带进了精神病院,从一个牢房到了另一个牢房,再度被监禁了起来。

 

等我重新躺到床上,胳膊上挂上点滴输液的时候,我还没有完全理清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。

好像是已经判定那个纵火案是我搞得了?然后因为有人为我辩护,最终我免去了死刑和牢狱之灾,转而移交给了这家精神病院,判处终身监禁。

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。

我自嘲的想着,疲惫的合上眼。

可惜没等我清净几分钟,就有人走到了我的身边叫醒了我。

我睁开眼,看到是阿塞尔·秦。

“我倒有点佩服你了,竟然还能睡得着。”他站在那说着风凉话,我懒得理他,翻了个白眼。

这家伙实在欠揍,可惜我现在没有力气,只好嘴炮:“爷要睡觉,勿扰。”

阿塞尔呵呵一笑,意味深长的说:“你就睡吧,反正也没几天好觉了。”

语毕,施施然的走了。

 

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,缓过劲来,开始整理思绪。

慢慢的,我发现了这几天经历的许多古怪之处。

也许,冲着我来的不仅仅只有阿塞尔,还有另一个势力,而丰绅殷德先前对我说的话,很可能就代表的是这另一股势力。他们内部也在互相争夺,而突然来到的警察显然是一方人在从中作梗,我在中间被轮流关了一圈,最后还是阿塞尔赢了,重新将我抓回了这里。

如果丰绅殷德所言不虚,那阿塞尔确实可能并不是陷害我的人,那陷害我的究竟是谁?那个龙sir和那些研究人员想在我身上做的实验又是什么?这几天神荼到底在哪?为什么一直没有再和我联系,是不是被另一股势力绊住了脚?

我越想越头疼,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,深吸口气,让自己放松下来。

着急也没用,当下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就这样被囚禁在精神病院里。要是神荼被他们绊住了,那么我就必须自己想办法逃走。

绝境之中,我爆发了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的坚强和毅力。我竟然没有因此而崩溃,反而认真的计划起了逃走的方式。

这里是公立的精神病院,既然是公立而不是他们私人设下的,那就一定有局外人能让我有机会接触。

我相信我一定能等到这个机会。

想到这里,我看了眼吊瓶,里面的药快完了。

于是我按了呼叫铃,唤来了护士,在对方换药的时候,努力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,恳求道:“能不能给我一个本子和一支笔?我想写日记。”

护士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,看我诚恳的样子,面上有了几分犹豫。

我立刻保证道:“绝对只是写日记,你要是不放心,看着我写都行。”

护士当然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贴身看着我写,也许我这张脸还是有那么点迷惑人心的作用,护士最终松了口,说:“你等等,我去帮你拿来。”

我连连道谢,目送着她走出病房。

 

我的第一步已经迈出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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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荼总终于要闪亮登场救老婆了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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